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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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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小魚人小又說不清楚,一個勁的說著老妖婆要搶哥哥。

姜晚已經到門口了,看到院子裏兩個陌生的女人,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太太,一看就是在鄉下風吹日曬操勞過度,實際年齡可能比看上去的要小,說不定也才五十出頭。

抱著顧小刀一個勁的哭,肝一聲肉一聲的,間或著哭一句我苦命的女兒女婿。

另外一個女人就年輕多了,二十多歲也是一臉的風霜,可見這家日子也是比較艱苦操勞。

丁嬸子看到姜晚進了院子,連忙迎上來,一臉的自責,“小姜,你叔在醫院還沒回來,我一個人攔不住她。”

“沒事。”姜晚察言觀色,這老太太她還對付得了,“嬸子先回去。”

丁嬸估摸著這老太太肯定是顧家什麽人,不好繼續在這裏聽人家的家事,又不放心,出了門轉身去了韓大娘家,韓大娘也正擔心呢,兩個老太太手挽手站在院子裏聽隔壁的動靜。

曲小娥死死抱著顧小刀,眼淚流了一臉,“我可憐的外孫子,外婆來遲了跟外婆家去。”

顧小魚一步沖上前,掀著老太太的胳膊,“老妖婆放開我哥哥。”

他人小力輕,根本就悍不動。

顧小刀眼淚汪汪,轉頭看到姜晚直朝她伸手,“嬸嬸救我,我不要跟外婆家去。”

姜晚心裏一痛,幾步上前攬著小刀上半身,顧小刀扭著身子趴在姜晚懷裏哭的稀裏嘩啦。

姜晚還是第一次看到顧小刀哭的這麽慘,在小顧村沒飯吃被打罵,他都沒哭過。

她力氣可大了,掰著老太太的手腕,迫使她松了胳膊,把顧小刀解救出來後交給身後的顧北川。

這才轉身說道:“這位大娘,您先放開我家孩子才好說話呀,也別再哭了。”

曲小娥手上吃痛,看對面的姑娘太年輕了不知道她是誰,這裏又是軍屬院,心裏到底還是怕的。

“大閨女,我們不是壞人,我是小刀的外婆。”

她從衣兜裏摸出兩顆大白兔來,天氣熱,在兜裏都捂化了。

她遞給顧小刀,“來,外婆給你糖吃。”

顧小魚往前一跳攔在顧小刀身前,“不吃,狼外婆要用糖給小孩騙走啦。”

“小魚別鬧。”姜晚給顧小魚拎到一邊,跟老太太說道:“大娘,屋裏說話吧。”

曲小娥有些畏懼,不知道這姑娘是誰,“閨女,你是誰家的媳婦?”

“我?”姜晚笑笑,指著後面的顧北川說道:“我是顧北川媳婦。”

“顧北川?”曲小娥看看這邊高大的年輕男人,恍然大悟的樣子,“你就是北川……和我大女婿確實有幾分像,看我老眼昏花的,都沒認出來。”

曲小娥又滴下淚來,“北川,我是你大嫂的娘家媽。”

顧北川抱著孩子上前,“是曲大娘?”

“是是。”曲小娥想去抱顧小刀,顧小刀一扭身鉆到顧北川懷裏。

曲小娥用衣袖擦擦眼角,看了眼姜晚,疑惑的問道:“這姑娘是你媳婦?你們還沒離婚哪?”

姜晚給人都讓到堂屋裏,開了茶葉罐子泡茶,“大娘,您聽誰說我們要離婚的?”

怎麽她要離婚的傳言,都傳到顧小刀外婆那裏,小刀的母親死的早,一直沒見這外婆上門,今天怎麽來了?

姜晚一開始還以為她是來要錢的,借著帶走外孫要走大哥的撫恤金,那她絕對會給她轟走。

短暫的交談她看出這老太太也是個老實的莊稼人,不像是來找茬的。

曲小娥雙手接過青花白釉的細瓷茶杯,這茶碗可真好看,她怕摔了忙又放到桌上。

“是你婆婆……你後婆婆給我寫信,說北川媳婦給孩子從老家帶走來離婚,那我想著北川一個大男人咋帶三個孩子嘛,我就來接我大外孫回去。”

她把虞美琴寫的信拿出來給姜晚,“你看,她說我大女婿犧牲了沒有津貼繼續寄回家,以後就不能給我繼續寄錢了……”

姜晚一聽寄錢就炸,語調也高了幾分,“什麽錢?”

曲小娥嚇的手抖,幸虧剛才把那金貴的茶杯給放下來了,不然準得打碎。

她慌亂的擺手,“北川媳婦我不是來搶錢的,我閨女慧平沒了的時候,我大女婿也不想再婚,那時候小刀在老家,我怕他二叔一家會對我外孫不好,你想想啊,親爺爺都不想帶,叔爺還能稀得他?”

“我就跟你後婆婆……”

“她不是我婆婆。”姜晚打斷她,“我正在找她算著賬呢。”

“哦哦。”曲小娥看她潑辣的很,好像跟後婆婆鬧的也不是很愉快,就說道:“我就跟虞美琴說,我把我家外孫接回去養。”

“可是虞美琴不同意,說小刀是老顧家的孫子,得放在小顧村的二叔家,然後每個月給我匯五塊錢,我找過女婿一次,他忙,去前線都不回來,我沒等到他就回去了。”

老太太哭道:“你們是官家人我們也不敢上門,這次虞美琴寫信說你把孩子搶走,我心裏著急就來了。”

姜晚算了算時間,虞美琴給曲小娥寫信的時間,應該是在她剛帶著孩子離開小顧村、她還沒上雲城要婆婆嫁妝的時候。

虞美琴當時應該做的兩手準備,不管她離不離婚,都讓小刀的外婆上門,來給自己添堵。

果真是朵盛世大白蓮呢。

姜晚推一推顧北川,“忘了去買糧了,你去韓大娘家借點米,我來做飯,大哥的岳母來,總不好大家空著肚子說話。”

各家的炊煙都起來了,顧北川點頭,“好,你們聊著,回來我做飯。”

姜晚點頭,幾個孩子還是很怕這個“狼外婆”,一溜煙的都跟著顧北川跑了。

“大娘,您坐下說話。”

曲大娘有些不好意思,虞美琴說這個老三媳婦最是難纏潑辣,她還以為會被顧北川這個小媳婦給趕走呢,沒想到人家招待她吃晚飯。

她也不再畏畏縮縮,索性敞開了說。

“虞美琴一共給我寄了六年,每個月五塊錢,匯款單我都留著的,每年是六十塊,一共是三百六十塊錢。”

姜晚問道:“大娘,這錢是從哪裏寄到你那的?”

“匯款地是雲城,虞美琴給我寄的。”

姜晚點頭,“您繼續說。”

韓大娘有點臉紅,不好意思起來,“家裏人口多,日子過的艱難,那年發大水給家裏房子沖壞了,修房子花掉一百多。”

“後來慧平爹摔斷腿了,看病又花了四十多,現在只剩下一百多塊了。”

她松開褲腰帶剪開線頭,從腰帶的一圈兒裏掏出一疊舊鈔票出來,各種面額的都有,最大的不超過五塊面額。

“這趟來我又找鄰居借了些,加上家裏剩下的那些,一共湊了兩百出來,這都是給我外孫子的。”

姜晚:……

難怪大哥和大嫂兩個人伉儷情深,大嫂死了那麽多年,大哥一直都不願意再娶。

曲大娘養出來的女兒,一定也是通情達理溫柔善良的女人,讓大哥忘不掉。

曲小娥的兒媳婦孔心眉眼見著婆婆真把錢拿出來了,她估摸著顧北川這小媳婦是不可能把小刀讓她們給帶走的,那婆婆是要把這二百塊錢送給姜晚?

孔心眉心都痛,老家的親戚朋友借了個遍,一家也不過湊了一塊兩塊的,缺口怎麽可能堵的上,勉強湊出來二百。

原想著給小刀帶回去這錢還在,可是如果孩子帶不回去,她婆婆反倒要倒貼二百,那回家後的日子還怎麽過的下去。

婆婆在場她又不敢說話,生怕姜晚一伸手給這二百塊錢揣兜裏了。

姜晚看到她焦急的樣子了,曲大娘心善可她也有別的孩子,誰能保證每個都沒有私心呢,至少眼前這個兒媳婦就藏了心思。

不過這錢姜晚真沒法要,她推了回去。

“大娘,小刀在我們這挺好的,你也看到了他不願意跟你走,讓他跟堂兄弟在一起生活,總比跟表兄弟在一塊的好,他們小哥仨好的跟親兄弟一樣。”

孔心眉看姜晚不要這錢,喜上眉梢,“對啊媽,肯定是堂兄弟在一塊長大更親,而且帶回去誰帶呢?誰不要下地掙工分,就這全家十幾口子也吃不飽飯呢。”

曲小娥瞪了兒媳婦一眼,“我還沒死呢,我帶!費不著你們的功夫,吃糠咽菜我都給他帶大。

她轉頭跟姜晚說道:“侄媳婦,說出來不怕你笑話,你們畢竟是叔叔嬸嬸,我怕孩子受委屈。”

顧北川借了米回來,還有一籃子瓜果,進門說道:“韓大娘給的,我去做飯。”

姜晚這邊已經聊的差不多了,從他手裏接過菜籃子說:“還是我來吧,我手快,你慢死了還是劈柴去吧。”

曲小娥也下到廚房裏,在竈臺下燒火,又問道:“侄媳婦,你看呢?小刀給我帶走?”

姜晚手上麻利,上回帶回來的鹹鴨還有半只,她給剁了又泡了半碗黃豆。

她擦了擦手,給竈臺下的曲小娥拉到廚房門口。

院子裏,顧小刀趴在半蹲著劈木材的顧北川背上,三個小兄弟嘰嘰喳喳,顧北川劈柴劈的不得勁,側頭說道:“小刀,你這樣抱著叔叔怎麽劈柴呢?叔叔不走,也不會讓你走。”

姜晚笑著說:“您也看到了,三個孩子現在都離不得顧北川,這要在您老家,能有哪個舅舅這麽對小刀嗎?大娘您自己問問孩子,他喜不喜歡跟我們過?他要說不喜歡,我馬上就同意您帶走。”

孔心眉也在一旁打邊鼓,“媽你忍心讓小刀他們兄弟分開?再說回去家裏孩子多也不好相處,萬一您的孫子孫女欺負了小刀,您兩頭為難。”

曲小娥也看到了,她嘆氣,真帶回去了,老家的日子肯定沒這裏好,到底問一問才放心。

“小刀,你真的想在這裏?不跟外婆回去?”

顧小刀看到好幾年都沒見過的外婆,忙躲到顧北川身邊,“外婆,我想跟叔叔嬸嬸過,我想跟弟弟們在一起,嬸嬸說了等秋天到了就送我去上學呢。”

晚飯做了個鹹鴨悶黃豆、鹹肉末茄子、魚頭燉豆腐,再配上兩樣蔬菜,米飯倒是悶的多,管飽。

曲大娘在廚房轉圈,姜晚端了米飯,說道:“大娘您找什麽呢,吃飯了啊。”

曲小娥說:“侄媳婦,咋沒看見紅薯窩窩頭?米飯你們吃,我吃窩窩頭就行。”

姜晚笑了,“特意借了米過來,沒蒸雜糧面饅頭,哪有一家人吃兩樣飯的,親戚過來吃一頓,還吃不垮家裏。”

鹹鴨鹹肉都是上回從餘淮帶回來的,魚是自己從溪子河抓的,蔬菜是韓大娘和丁嬸子送來的,都沒花錢票,不過人情是要還的。

孔心眉早就瞪直了眼睛,老天,她家一頓吃的比老家過年還豐盛,她都不記得上回吃肉是什麽時候了。

“大妹子,你家天天都這麽吃?”那得多少錢票?她都是怎麽弄來的?

曲小娥舍不得夾菜,姜晚給她夾了塊鹹鴨,“哪能天天這麽吃,這不小刀外婆來了,得招待好點。”

孔心眉原本心裏還挺羨慕嫉妒這樣的好生活,一聽姜晚這樣說心裏平衡了點,就是嘛,哪能天天這麽個吃法,家都吃窮了。

而且顧北川小媳婦還挺會為人處世,這話聽著就叫人舒坦,她心裏好受了些,米飯吃了一碗沒飽,這麽多的好菜,起身還想再添一碗。

曲小娥氣的拿筷頭抽她,在別人家裏這吃相可真給她丟臉。

“大晚上的又不用下地幹活,吃那麽撐做什麽,別回頭孩子們不夠吃了。”

孔心眉撅著嘴,“媽,好不容易開頓葷,你還不讓我吃飽?”

曲小娥臉上紅一陣白一陣,家裏人多老的老小的小,下地幹活的就那麽幾個勞力,能勉強吃飽就不錯了,一年到頭確實吃不了什麽葷腥。

可也不能在外面這麽丟人。

姜晚起身拿個大號的湯碗給鍋裏的米飯全部盛出來,“米飯還多呢,這大夏天的飯菜存不住,吃不完明天也要餿掉,大嫂子盡管吃,小刀給你外婆也再添半碗飯。”

“我來。”顧小魚給曲小娥添上米飯,“婆婆,你不搶哥哥了吧?不搶哥哥就是好婆婆。”

他又跑到自己的小糖罐裏,抓出一把大白兔來,“嬸嬸說,好東西要跟喜歡的人分享,你不帶走哥哥我就喜歡你,我給你吃糖。”

曲小娥喜歡的不行,這孩子怎麽這麽可愛呢,比她所有的孫子都機靈。

“婆婆知道了,你哥哥在這裏過的很好很開心,婆婆不帶回去了,明天就回家,你們兄弟要一直好好的。”

吃完了飯,姜晚燒了水給三孩子洗澡,把西屋讓給曲小娥婆媳住。

曲小娥知道外孫在這裏能過的很好,也知道姜晚不會離婚,心裏放心後,又把那二百塊錢拿出來,這本來就是顧小刀父親的津貼。

“侄媳婦,這錢給你們養孩子。”

孔心眉一下子就急了,人家都不要,老太太怎麽又提錢呢,她看姜晚根本就不缺錢,小刀的叔叔一個月一百多的工資,養三個孩子足夠了,她婆婆怎麽這麽死腦筋呢。

“媽你這是?咱家裏都快吃不上飯了,你孫子等著上學,小叔子等著結婚,咱爹的身體還不好,外面借了三四十塊,你把這二百給了小姜,我們家怎麽過日子?”

曲小娥氣了,“你給我閉嘴,這錢本來也不是咱們的,是小刀他爹的,我說不讓你來你偏要跟來,你亂嚼什麽舌根。”

孔心眉氣呼呼的不吱聲了。

姜晚搖頭說道:“大娘你就別再爭了,這錢你帶回去吧,小刀我們會好好養。”

推了幾次,曲小娥才沒再堅持,把錢收回了褲腰帶裏。

晚上婆媳兩個一張床,孔心眉又羨慕起姜晚的床單被罩,細細聞一下還有種好聞的香噴噴的味道。

她真是個精致的女人,床頭櫃上還有束月季花,紅艷艷的又香又好看。

孔心眉又開始羨慕上了,“媽,晚上吃飯你看到沒?大米裏沒參雜糧,菜裏的油水放的真足,好久都沒有吃的這麽好過了。”

曲小娥知道城裏人的糧油都是定量的,憑票購買,“你嘴饞啥?你這一頓搞不好吃掉她家半個月的菜油,別拿人家的好心當理所應當。”

孔心眉又沈浸在姜晚那蔥段似白皙的手指和纖細的腰身上,臉上也跟十七八的大姑娘一樣光潔細嫩,一看就是個沒下過地幹過活的。

她命怎麽就那麽好呢。

她酸溜溜的說道:“媽,你看到沒,晚上還是顧老三去刷鍋洗碗,還給她打洗澡水,我天哪,這麽好男人怎麽就叫她碰到了。”

越說越嫉妒起來,心裏不得個滋味,都是女人,怎麽就沒她那麽好命。

曲小娥罵了她一句,“嘴饞眼饞的,小姜容易嗎?她三個娃都不是自己生的,要你的話你能一碗水端平?你看三個娃跟她親的,就知道她裏裏外外都是一樣的人,不是在人前裝樣子。”

“一個人一個命,別想那些有的沒的。”

曲小娥教育自己的兒媳婦,“你在我們村算嫁的好的吧,你月事兒來的時候不能下冷水,我兒子給你洗衣服我沒說什麽吧?”

那倒是,雖然比不上姜晚,但是她在村裏也算是好的了,日子苦了一點,好在她男人還算疼人,不像村裏其他的大老爺們,下了工回到家裏,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。

要說女人苦呢,同樣的下地掙工分,回家還要洗衣做飯帶孩子伺候一大家子,好在她婆婆通情達理,不磋磨兒媳婦。

感嘆了一番,看到姜晚家三間敞亮的大瓦房,她心思又動了。

“媽,顧老三一個月得有一百多的工資吧?要不你開口,讓他繼續給咱們家一個月寄五塊錢,五塊錢對他們來說不算啥,咱們家日子可就好過多了。”

曲小娥沒想到兒媳婦竟然生出了這樣的心思,氣到坐起來打她,又不敢高聲罵,怕驚動了隔壁的姜晚。

“你給我閉嘴,我女婿都不在了,人家幫著養孩子你還說這樣的話,就叫人看不起!叫人心寒!貪心不足是禍端,再提一句我給你嘴撕爛了。”

西臥室讓給了曲小娥婆媳,姜晚帶著顧小魚只能擠東屋的大床,顧小風好開心啊,他是小魚的哥哥,所以只能把媽媽讓給小魚,可是今天他也能跟媽媽睡了。

顧北川心跳有些快,定定的看著她,不知道媳婦要怎麽安排,“晚上怎麽睡呢?”

或者他可以在地上打地鋪,只別給他趕出去就好,家裏還來了客人呢,真趕出去了,明天就能傳到部隊裏,又要被笑話上三年。

姜晚又拿了兩個枕頭出來,“湊合一晚上,橫過來睡吧。”

顧北川詫異,“我也能上.床了?”

姜晚:……

“不然呢?你睡地上?”

顧北川立刻說道:“不,我還是睡床上吧。”

小黑魚睡中間,今天把嬸嬸的懷抱讓給顧小風了,顧小風開心死了,不過也沒開心上一會就磕上眼皮睡著了。

顧北川像是想起了什麽,“對了晚晚,大哥這邊還有個工作名額,之前不知道能給誰我就沒提,我看曲大娘人不錯,你看要不要把這個工作名額給曲家?”

“不是要直系親屬或者子女才行嗎?”

“不是,部隊打上證明後,家裏愛給誰都可以。”

顧二叔倒是厚著臉皮打電話提過一次,想要顧老大用命掙出來的這個工作名額,顧北川當時就把電話給掛了。

後來顧二叔可能覺得沒臉,就再也沒打過電話。

姜晚尋思了一下,“小刀外婆是不錯,但是給工作不是你想的這麽簡單,你看孔大嫂就知道她家裏也是一地雞毛,農村人能得個城裏的工作,那就是城裏人能吃上公家糧,再不用泥地裏摳日子,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吧。”

“可曲大娘家三個兒子兩個女兒,我們好心把工作指標給她,你讓她給哪個子女?別回頭為了一個工作鬧得父子兄弟離心,家宅不寧。”

“所以依我的意思,還是算了,大哥這個工作指標,誰都別給。”

顧北川略一思忖,就明白過來了,這工作指標是不能給,給了估計曲大娘家幾個子女能為這份城裏的好工作打起來。

他還記得顧二叔一家原本也不是大奸大惡,可就是因為利益,虞美琴許了好處,才配合著顧衛國將三個孩子扣在老家。

他側躺在床上,大長腿都沒法子伸開,隔著幾個孩子看著姜晚,笑的很溫柔,“行,都聽你的。”

這男人笑起來要命的好看,姜晚臉上一紅,翻身說道:“關燈睡覺。”

第二天姜晚先帶著曲小娥去供銷社,買了些離島的特產,她家孩子也多,又買了一斤糖果給她帶上,丁嬸也來了,她愛做果幹又包了兩大包自己做的果幹給她。

曲小娥一個勁的讓別買,姜晚勸道:“這麽大老遠的來一趟,別空著手回去,孩子們肯定都巴望著奶奶帶點子零嘴,就都帶上吧。”

送走了曲小娥婆媳,顧小刀還不放心的問道:“嬸嬸,外婆以後不會再跑來帶我走吧?”

這孩子,得是多沒有安全感,姜晚保證,“不會的,你外婆還是很好的人,而且嬸嬸不會讓任何人帶走你。”

路邊停著一輛軍用卡車,有糾察隊壓著十幾個人依次上去。

丁嬸抱著小黑魚,和姜晚退到路邊讓卡車先過,她說道:“這些都是犯了錯誤送去農場勞改的人。”

小黑魚眼尖看到個熟悉的身影,“嬸嬸快看,是那個跑來家罵過人的老妖婆。”

姜晚看清了,那個穿著統一的灰撲撲勞改服,垂頭喪氣滿臉怨恨的中年婦人是虞燈芯,她聽到小孩的聲音擡起頭。

虞燈芯看到姜晚激動起來,掙脫了看管人員沖過來,姜晚下意識的將小刀小風藏到身後護著。

“姜晚是不是你!是不是你挑唆的我女兒舉報我,挑唆她去北大荒!你等著,等我出來我不會放過你的。”

姜晚淡漠的說道:“好,我等你。”

“不過你搞錯了一點,沒有人鼓動你女兒,是你的女兒和男人都受不了你才跑的,勞改的時候,你別忘了反省反省。”

“我反省個屁!我看你能得意多久,我們虞家在我姐的帶領下是個大家庭了,我們都聽我姐的話齊心協力,你絕對鬥不過我們,你等著吧,我很快就能出來。”

“出來又有什麽意思呢。”姜晚看著她被糾察隊呵斥著推上車,說了一句話也不知道虞燈芯有沒有聽到。

“你女兒和男人寧願去北大荒,你一個人在這裏又有什麽意思。”

丁嬸給姜晚拽走,“別理她,在她眼裏虞家的家族榮耀可比女兒和男人重要多了,你還不知道吧,虞燈芯提出跟魏安泰離婚劃清界限,她說魏安泰都不肯幫她頂罪,這種軟骨頭的男人她不要了。”

姜晚也覺得不可理喻,明明是她自己做錯事,反而怪自己男人不肯頂罪,原來她在順手牽羊的時候,就已經打算出事了就讓虞安泰頂罪,所以才這麽肆無忌憚嗎?

“她真是瘋了,三觀都跟著虞美琴一樣崩壞。”

腦子裏閃過虞美琴那朵白蓮,姜晚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被她給忽略了,可一下子又想不起來。

一直到晚上,顧小刀把他爹的遺照翻出來親了親,姜晚才打了個激靈,她知道她忽略了什麽。

這個點顧北川也該回來了,她準備到路口去迎一迎,順便問他點事。

還沒走出去幾步,矮墻那兒跳出來個人,給姜晚唬了一跳。

“虞青青你要死啊,黑燈瞎火的躲在這裏會嚇死人的。”

小姑娘這次沒戴口罩,但是姜晚認得她那雙大眼睛。

虞青青漲紅了臉,“姜晚,我有話跟你說。”

姜晚淡淡的看了她一眼,虞燈芯今天才被送到勞改農場去,接受勞動改造,她這會是來幹嘛?

示威?找茬?

“顧北川有主了。”姜晚用肯定的語氣說道:“我是不會跟他離婚的。”

虞青青急了,“誰要跟你說這個,我是來跟你道歉的。”

道歉?為啥?姜晚不解,“你跟我道什麽歉?不需要。”

虞青青卻不管不顧的說起來,“我跟顧副團長的謠言都是我媽故意傳出去的,你知道嗎,在我舉報前,我爸一聲都沒吭,就那麽沈默的打算替我媽給扛下來。”

她眼睛有點紅,“你可能覺得我沒有良心,去舉報我自己的親媽,可是我爸他太可憐了,明明什麽都沒做,為什麽要坐牢的人是他?”

“我去看我爸的時候,才幾天的時間他頭發就白了一半,我立刻就決定了,不能讓我爸去頂罪。”

姜晚倒是有點意外,虞燈芯的女兒三觀還是蠻正的。

“你跟我說這些幹嘛?我還以為你今天是來找我吵架的。”

“怎麽會,我幹嘛要跟你吵架。”

虞青青說道:“因為我媽出去散播的謠言,給你家添麻煩了,我過來給你道個歉,就跟我爸一起去北大荒。”

“你真的決定了?”

姜晚這時候覺得這小姑娘還有點可愛起來,“那地方很冷,你多帶點厚衣服、手套什麽的。”

“謝……謝謝。”

虞青青遠遠的看到顧北川回來了,她紅了臉,第一次給他包紮傷口的時候,她其實心裏有點喜歡的,可是人家有老婆,她就給那點喜歡掐掉了。

好男人多的是呢,她一定能遇到一個志同道合的青年,何必纏著個有老婆的人,她才不要像她姨那樣,她要活的堂堂正正。

“那行了,反正我已經道過歉了。”

她飛快的跑開,忽然又停住腳步,回頭笑了笑,意氣風發,“姜同志,我要去過我自己的人生了,我一定活的不會比你差的。”

“我很期待啊,我也祝福你。”姜晚笑著朝她揮手告別,“再見啦!”

顧北川打著手電筒走過來,“剛那是誰啊?老遠就聽你們說什麽道歉不道歉的話。”

姜晚擡頭看了看頭頂的星星,再看看顧北川的俊臉,揶揄道:“是虞青青呀,顧副團長,你不是偵察連出身的嗎?這次人家沒帶口罩你怎麽就認不出來了?嗯?”

顧北川:……

早知道,他就遲幾步再回來。

“天太黑……”

姜晚不跟他打趣了,“虞青青是來道別的,她要跟她爹去建設北大荒了。”

這事顧北川知道,魏安泰監守自盜的嫌疑洗掉了,虞燈芯判了去農場勞改三年,不過虞燈芯自己要跟魏安泰離婚,婦女主任去勸也沒用,她鐵了心要離。

部隊同意了魏安泰離婚的申請,離婚後他主動申請去北大荒的建設兵團。

不過顧北川覺得媳婦這話裏有醋味,他沒敢就著接話茬,“晚晚,晚上吃什麽?”

“海鮮面。”

吃了晚飯,姜晚讓小刀帶著弟弟們出去玩會消消食,把顧北川留在廚房裏。

“對了,我有個事情要問你?”

顧北川心裏一緊,是因為今天魏安泰的女兒過來了嗎?她跟媳婦說了什麽?

“晚晚,我跟虞青青真沒事兒,她單方面說什麽都跟我無關,我可以解釋的。”

姜晚:……

顧北川好像也很沒有安全感啊,她笑,“誰跟你說的這個,我在你眼裏就是那麽個不講理亂發瘋的潑辣貨?”

“不是,你最知書達理。”

姜晚動手刷碗,顧北川主動搶過抹布,“我來吧,你看你拿刀的時候手腕子最秀氣好看,別給手洗糙了。”

姜晚:“顧北川,我看你這個人不聲不響的還挺會撩,你在外面對其她小姑娘也這麽體貼?”

還怕給她手洗粗糙了,這樣不經意間就體貼入微的男人,那能不招小姑娘喜歡嗎?

顧北川挽了袖子幹活,不過臉上悄悄紅了一些,“我只對你這樣。”

姜晚心裏又砰砰跳起來,看吧,這就是上輩子她為什麽喜歡他,可惜上輩子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,等找個機會告訴顧北川,嚇喜他。

“說正經事,我才想起來,你二哥的津貼都在小魚媽那,我就不說了,以前你大哥還在的時候,每個月寄多少錢回家?”

顧北川停下手想了想,“小刀還不到一歲大嫂就不在了,大哥在部隊裏花不了什麽錢,從最開始的每個月五六十,到七八十再到一百多,最後一年我記得每個月是一百二十五塊了。”

姜晚心算了一下,顧小刀今年七歲,扣除掉顧大嫂親自帶娃的一年,顧大哥至少往老家寄了六年的津貼。

她驚訝的說道:“那這麽說,大哥這六年裏至少往家寄了有四五千了吧?”

顧北川給刷碗水倒了,去竈下燒洗澡水,“差不多,只多不少。”

姜晚皺了眉頭,搖頭說道:“那不對,二叔一家扣扣索索的,他小兒子結婚都湊不出錢來蓋房子,絕對沒有拿到這麽多。”

顧北川揉了把稻草,劃火柴的手也抖了下。

“這我也不知道,我跟大哥二哥在前線幾年,大哥二哥都沒回得來,我也顧不上打聽這些事情。”

就是他,也差點沒回得來。

“你問這個做什麽?”

“我覺得這錢的去向不對勁。”

顧大哥的兒子在老家,他的匯款單都是寄回小顧村養兒子的。

姜晚說出了自己的推測,“我就說哪裏不對勁,虞美琴給小刀的奶奶每個月五塊錢,她為什麽要這麽做?是怕外婆給小刀帶走!小刀被帶走了,大哥的津貼自然要寄到外婆家,對吧?”

顧北川點頭,“那是自然。”

“所以啊,虞美琴怎麽可能放開小刀這個小搖錢樹,我懷疑大哥寄回老家的津貼在二叔家過了遍手,又轉回了虞美琴的手裏,就是不知道二叔一家跟他們怎麽分賬的,大頭肯定都被虞美琴拿了!”

她就說嘛,顧二叔一家壞是壞了點,但是也沒到黑心腸的地步,如果顧大哥的津貼都在顧二叔家,他應該不至於拿了侄子這麽多錢,還要虐待侄孫。

而且她剛穿到小顧村的時候,好像是聽田桑枝說過,以前每個月二十塊給顧衛國帶三個兒子的那些年,她家攢下來三間大瓦房,想著再給顧衛國帶幾年孫子,每個月還能再得二十塊,再攢下三間瓦房,家裏就住的開了。

所以,這些年顧大哥的津貼,虞美琴分二十給顧二叔,分五塊給不知情的小刀外婆,剩下來的都落在了虞美琴的口袋裏?

姜晚忍不住罵道,“這個虞美琴坑大哥的津貼!她怎麽吃進去的,我要她怎麽吐出來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快下夾子啦,感謝小天使們的支持,之後我會努力日九,後面的更新還是恢覆在零點,也就是說再隔六個小時還有一個九千字的大章(周天的更新)

我希望我每本都能進步一點,努力寫出更好的故事,歡迎和諧評論,棄文就不要告知啦,

再一次感謝,鞠躬

啊對了,下章就去收拾渣爹和白蓮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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